【琅琊榜】《靖苏》倾尽天下 48
前情提要：4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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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涂州往金陵的官道上，以蒙挚为首的一路军队正整齐划一地前行，虽然众人辛苦了一个月有余，但军队纪律严明，人人脸上不显一丝疲倦，步伐也依然精神抖擞。
想着再过数日便能返京，众人无不是内心狂喜，满心期盼，殊不知前方早已是埋伏重重，危机四伏。
行进途中，蒙挚忽然抬起了手，向众人喝道：「前方已是九安山境内，再往前就是崎岖山路，众人先原地休息，休养生息后再出发。」
才说完，他便缰绳一拉，绕到队伍后方，停在萧景琰的跟前道：「皇上，休息片刻吧。」
萧景琰四处一看，虽然归心似箭，但众人的身体状况也不能轻忽，于是点头道：「也罢，越过了九安山，京城便不远了。」
接着众人纷纷下马，聚集到一边休憩，而萧景琰似乎也改不了旧时与战场战友相处的习惯，虽然如今已是帝王身分，却也没有特意彰显，反倒是出门在外，一切从简。
萧景琰身着轻便的行装，不过休息片刻，就不断穿梭在各个队伍之中查看，虽说完成了涂州任务，但他的脸色始终略显沉郁，没有一丝松懈。
跟在一旁的列战英见状，忍不住上前询问，蹙着眉道：「皇上，这一路你脸色凝重，是有什么不对吗？」
萧景琰沉思了一会儿，才道：「没什么，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，但是什么却说不上来。」
列战英面露疑惑，试着问道：「难道是涂州的事？」
想起小殊曾提过此事定与肃王脱不了干系，若真如此，对方又岂会什么也不做的就这样放自己返回京城？思前想后，千方百计地诱他离开宫城，究竟是有什么意图？
萧景琰还未回答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指着前方，吆喝了起来。
两人顺着望去，只见路面的尽头尘沙飞扬，一片白雾茫茫。
蒙挚经验老到，率先大喝：「有状况，大家快警觉！」
随后又立即道：「皇上，这里交给臣来应付，你赶紧走！」
说完，他调派了一支长林军队伍，用眼神示意着列战英，迅速地嘱咐道：「皇上就交你们了，切记，绝对不得有失。」
「是！」
不过片刻，敌人果真一个个露面，不只前方，甚至是四面八方，一下子竟涌出数以百计的不速之客。
两军正面相交，杀伐之气瞬间沸腾，顿时陷入一片厮杀。
萧景琰定睛一看，发现来者不是别人，正是大梁宫城内的其中一支军队，里面不乏肃王当年的旧部，即便此时肃王尚未当众现身，他也不难猜想如此胆大包天的主谋者会是谁。
他不由得心想，看来这些人都禁不起肃王的游说，居然走上叛逆这等死罪一途。
「皇上，快离开啊！」蒙挚拔出腰间大刀，在冲锋陷阵之前，又再一次地催促道。
萧景琰却是神色一凛，毫不犹豫地抽出一旁侍卫手上的刀，大声道：「哼，朕也能战。」
才说完，他便跟着冲了出去，试图杀出一条血路。
同样地，列战英也身陷敌军之中，猛然一见，却已来不及阻止，只得焦急地咆哮道：「皇上！来人！快去护驾！」
不料才一下子，人已没入了人群之中，战场越拉越远，越战越广，怎么喊也不得回应，三人随之被迫分散。
两军人数悬殊，即便长林军向来训练有素，但一时之间却仍陷入胶着之状，随着地形走势战场逐渐分散，零星众人且战且走，而萧景琰也跟着不断变换战圈，迫于前路封死，只能转而走进九安山内蜿蜒陡峭的山间小路。
人群接连四散，穿梭在山林小径之中，而敌人始终在后头紧追不舍，似乎早已将目标锁定，一波又是一波地追着萧景琰所在那支队伍，一边削弱着防守，一边豁命似地追杀。
一路护驾的长林军众人更是毫无惧色，一个个奋不顾身地阻挡，然而山里地形崎岖不稳，视线不佳，不论是防守或是进攻，都变得十分绊手绊脚，导致失了本该有的默契，以及向来训练不怠的成果。
正当萧景琰心中盘算之际，天外忽然响起一阵笛音，清脆响亮地缭绕在高耸参天的树林间，下一刻，却又变换了吹奏的方式，时而短促，时而音长，像是取代了往日的鼓声般，顷刻成了长林军众的指挥。
而此时，默契竟似重新返回，视线变得清晰无碍，一招一击更是显得有条有理，易守难攻，看来正是绝佳的反扑之际。
「是小殊！」如此熟悉的手法，令他不禁暗暗心惊。
想起那日临行前，对方毫不避讳的坦言，果真是一点也不假，说来就来，说做就做，全然不晓得避开危险。
只闻笛声从上而来，萧景琰不由得加紧脚步循着方向，独自一人绕进了恍如迷宫般的林径。
他提着沾血的刀，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，弯了多少路，耳边吵杂的怒吼声逐渐退去，兵器交击的刺耳声响渐渐消散，好不容易微光一现，总算走出了密林，然而他环顾四周，除了一望无际的山边尽头，悬崖峭壁，哪里见到小殊的身影？
就在他百思不解的同时，突然人影一晃，令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闪，然而却已避之不及，右臂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，猛一抬眼，竟是肃王暗施偷袭。
看了一眼受伤的手臂，萧景琰哼了一声，立刻道：「你总算现身了。」
「真是可惜，没能一招毙了你。」肃王冷笑道：「看来我想的没错，虽然没料到那个人怎么会来到这里，但只要他一出现，你就会失了判断，所以只要在这里等你，你总会自投罗网的。」
「王叔的算盘打得倒好，却不知道会不会有失算的时候？」萧景琰不怒反笑，彷佛意有所指地反问道。
「就算有，你恐怕也见不到了。」
一句话说完，肃王首先发难，两人顿时招来招往，一下便是用尽了全力，但一时之间竟是胜负难分，陷入胶着之态。
然而此刻两方相争，更是一点分心都不可有，对战时间拉长，萧景琰身上有伤，血流过多而气力渐失，很快地便落于下风，正当两人双刀交击之时，一支飞箭破空横越，硬生生地划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定睛一看，原来是萧庭生。
肃王一见，面露欣喜地道：「好庭生，来的刚好，快来同我一起把这个抢走你皇位的人给解决掉。」
萧庭生一听，冷然地一句话也不说，立即又举起手中的弓箭，再次射出了凌厉一箭。
萧景琰没有回头，始终背对着萧庭生，一动也不动。
到了这个时候，他始终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？究竟该信他？还是不信他？
而萧庭生的快箭，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穿过他的耳边，恍然之间，他只听闻疾风破裂的响声，随后竟是直直地射向肃王。
肃王猛然一惊，慌乱地举刀挡开，愤怒道：「你在做什么！」
这话一问出口，他已然觉得不对，神色一转，冷冷地反问道：「你居然敢骗我，原来是你放消息给苏哲的？」
萧庭生这才挺起身，沉稳地应道：「没错，是我。」
肃王不由得冷笑，知道眼下的棋子再无用处，多说只不过是增加对方救援的时间，当下决定快刀斩乱麻，速战速决。
萧景琰自然猜得到对方所想，于是更快一步地抢先出手，登时两人又缠斗在一起，再加上此处地势已属峰顶，前方末路，不过几步之遥就能摔下悬崖，足以令人看得惊险万分。
萧庭生见状，也同样加入了战局，顿时局面成了二对一，然而萧景琰攻势已弱，再加上肃王本为武将出身，惯战沙场，宝刀未老，以二对一竟仍无法占得上风。
赫然，一旁的草丛边忽地有人缓缓走出，接着扬言道：「肃王爷，还记得当年的五王之乱吗？」
「小殊！」
一声熟悉的嗓音，一句勾人回忆的问话，令在场三人不禁动作一僵，攻势略显迟缓，但只不过一瞬之间，很快地便恢复正常，再次陷入一片刀光拳风之中。
见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现身，萧景琰无法分神，却早已是满心担忧，冒了一身冷汗。
同样地，肃王的神色也跟着变了，他虽试图佯装无视，但眸子已不再只有专注，满脸尽透着不安心思。
梅长苏继续道：「当年的你带头作乱，占尽便宜，大梁差一点就要因你而江山易主，不过天意终究无法违逆，此等危机依旧让当时的林帅扳回一城，所幸你倒是逃得快，只不过落得先皇在位期间，你不得踏入京城一步。」
「当年败了，是因为你的逆天轻率之举，如今你依然要败，理由你知道是什么吗？」梅长苏立于一边，淡淡地反问。
肃王脸色铁青，紧咬不语，他心知肚明，一旦分心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。
知道对方不会回答，梅长苏却是一笑，故作悠哉地道：「让我告诉你吧，本不该是你的，无论你做了什么，做了多少事，到最后仍不会是你的，难道真要等到送了命，才愿意收手吗？」
肃王这才终于开口，冷笑道：「收手？难道我现在还能回头吗？」
他看向眼前的萧景琰，憎恨之心不禁油然升起，战胜之意更是催促着他的理智，却没想到因此而错失了判断，让对方一刀可乘，直击划伤了胸口，登时血流如注，两方情势霎时逆转。
肃王猛地一退，却是踉跄一晃，脚步已然不稳，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，不敢置信地抬眼瞪视，他环顾在场三人，忽然将视线停在梅长苏的身上。
只听他龇牙裂嘴地道：「我就算留不住这条命，也要你们其中一人作陪。」
萧景琰闻言心知不妙，当下不顾一切地便要向前阻挡对方豁命的一击。
然而肃王竟是更快一步，猛烈地朝梅长苏向前一扑，即便无法一击得逞，也要将人一同拉下悬崖。
突然一人冲向了两人之间，硬生生地挡下对方蛮横劈来的一刀，然而刀势强劲，即使侥幸避开了要害，却还是在身上留下极深的伤口，殷红刺眼的鲜血同时也跟着渗了出来。
「庭生！」梅长苏与萧景琰同时心焦地唤道。
不料一击之后，崖边的土石更加松动，导致三人一个脚步不稳，竟一同跌下山崖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萧景琰冲上前去，拚了命似地一把抓住了萧庭生本能伸出的手，而另一边，萧庭生也紧紧地抓着梅长苏的手不放。
三人只闻一声惨叫，肃王就这样不着边际地直坠而下，纵观他一生汲汲营营着权位利益，最终却是落得这般下场。
萧景琰猛一回神，吃力地喊道：「庭生，抓紧，别放手。」
萧庭生点点头，也朝底下的梅长苏道：「先生，我会抓紧的，你千万别放手。」
梅长苏一句话也没有说，过了半晌，仍然没有援军，也没有丝毫人声。他知道萧景琰支撑不了多久，若是拉不起他俩，但也不愿意放手，那么最后的下场便是……
「庭生，你还是放手吧。」梅长苏的语调十分轻柔，彷佛生命于他就如云淡风轻一般，淡道：「再这样下去，我们三人没有一个人活得成。」
「庭生，不许放手！」萧景琰早已疲惫不堪，额前沁出了汗，却仍不妥协地道：「小殊，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，给我坚持下去。」
话一说完，崖边的土石再度松落，萧景琰险些一同跌下，好不容易才终于稳住。
梅长苏忽然抬头，对着崖上的人微微一笑，问道：「景琰，你会好好活下去的，对吗？」
没有想到期待的久别重逢，竟然会是如此景况，更别说是这样残忍的生离死别，他忍不住苦笑，却笑得毫无畏惧，苦得是天意捉弄，让他终究无法陪在景琰身旁，但若能换得对方的一线生机，那对他的生命而言，又岂不是得偿所愿？所以他无怨无惧，他欣然接受。
萧景琰却瞬间愣住，不自觉地害怕了起来，怒道：「不，我不准。」
「我就当你答应我了。」梅长苏眸子透着微光，不舍地再看了几眼。
他随后转向庭生，问道：「庭生，你还不愿放手吗？」
萧庭生艰难地看了看萧景琰，仍是果断地摇头。
罢了……梅长苏叹了口气，即使这两人拚死就是不愿放弃自己，难道他就能够毫无顾忌地拖累两人吗？
「我明白了。」
思及此，他决心不再拖延，随即拔出自己腰间藏匿的短刀，二话不说地斩向自己的另一手。
「小殊！不要啊！」
「先生！住手！」
顷刻之间，萧庭生迅速地放开了萧景琰的手，不假思索地地挡去了梅长苏的刀势，但下一刻，两人却也一起坠落了悬崖，身影消失在谷底一片白雾之中，独留崖上的萧景琰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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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要准备开本子预定了，不过我会写完再放的。
为了写到这个段落，肝好久啊。